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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是「我的部隊生活」
而我和部隊的緣分之短暫…短暫到連我的連長都沒見過
所以在這個登出的時刻,標題和別人不同也是合情合理的

滿打滿算,我在「連上」待的日子
加起來也不過三天
第一天剛到部、睡了一晚就放假了
(因為大部隊在基地,留守人員全部是站哨人員,但先鋒哨新兵不能站)
放完假回來,經過「精實星期一」的洗禮(?)
再睡一晚,隔天就到三總住院大樓報到了...
四天簡單的關節鏡手術(當時我可不覺得簡單)過後
就開展了我的醫務所生活…自此之後,我就再也沒踏入連兵舍十呎之內了…

醫務所相對於連兵舍來說
當然是個爽到不能再爽的地方
不必基本教練、不必早晚點名、不必出公差、更不可能站哨
所有阿兵哥應該做的事(對,這就是偉大國軍的神聖日程表)
你全都不用做
保證是每個累得像狗一樣的阿兵哥心所嚮往之處

但事情往往不像表面這樣簡單
即使人們都習慣用表面來評斷事物

對於一個四肢健全、活蹦亂跳的人來說
醫務所當然是個好地方
但對一個行動不便、需要照護的人來說
醫務所不過是個少了T91的大型監獄

醫務所的病人日程是跟隨部隊的所有作息時間
吃飯、睡覺、休息(也就是上營站的時間)
對一個適度(?)運動的人來說,十點睡覺五點起床其實是個嚴厲但不算過分的要求
但對一個無法運動消耗體力、每天必須面對疼痛的病人來說
睡得飽我隨便你

而由於距離餐廳非常遠的關係
每天的三餐也是由「好心」的弟兄盛在便當盒內送達
吃飯最基本的「好吃(能吃)的東西多吃點,不好吃的東西少吃點」準則
也因此完全不適用(相信我,這準則在陸戰隊的餐廳裡異常重要...)
如果我說「不好吃的東西的氣味汙染了能吃的東西的氣味」而難以下嚥
這還算是對同在一個便當盒內的「廚餘」的含蓄說法
我曾打開數個不知道是不是學長惡整我(這機率跟馬英九耍白癡的機率差不多)所盛的便當盒
三菜在底、白飯蓋在上面,經過「適度的搖晃」後--還不是我看過最扯的便當;
包子(這比石頭稍軟一點)、醬瓜、青菜,一同泡在稀飯(這種稀飯的飯粒異常團結)裡晨泳
才是讓我畢生難忘的早餐

每當我跟爸媽抱怨那種東西根本連豬都不想吃時,他們總是說我挑嘴
而我得到這種回應的時候...總是很希望親自盛一碗這樣的便當遞給他們...
我知道我自己很挑嘴...但這種便當真的是比廚餘還像廚餘

再來說到住的地方
雖然我分配到的房間有兩張床,但實際上我大部分是一個人睡
這在軍營中根本是高級將官的享受…而且,還有獨自的衛浴
根本和住套房沒有兩樣(真的沒兩樣,和我在文化租的宿舍空間一模一樣)
接近一坪的大小、比連兵舍內稍大一點的病床,也不必在乎統一的內務擺設(簡單整齊就好)
這讓每個來過我房間的學長對我的憎恨只有與日俱增…

但是…那張床離地面的高度足足有一百多公分
一樣,這對四肢健全的人來說可能不算什麼
但對我來說……我認為這是我重建手術時才發現前十字韌帶也全斷的主因
而通風性不佳的房間(四扇窗只有三扇有紗窗、其中一扇紗窗還是破的)
窗戶外就是一條偉大的水溝……換言之,空無一人的禁閉室(?)內,蚊子是你最好的朋友

在第一次住進醫務所的時候,我的行動能力雖然很差,但還算能應付三十公尺的活動區域
(醫務所的範圍差不多就這麼大)
所以非常無聊的時候,還能走出我小小的病房,去煩相對和善的醫務所學長們
不過其實他們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軍中的瑣事多到你無法想像)
有時還要面對緊急的督導(就是長官突然覺得很閒)
學長多半還是希望我乖乖待在房間裡面不要出來…(學長:別煩我)

而第二次回到醫務所時,我行動不便處到達了最頂峰
連走下床上廁所都是種折磨
這時我每天看到的畫面,就是一坪大的空間、白色的牆
還有白色的牆、和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牆壁、和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牆壁…

即使從小就習慣一個人面對狹窄空間的我
還是不到一個禮拜就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
我覺得自己像被關在精神病院的神經病
沒有人跟我說話,我每天加起來說的字數不到50個
只有送便當的人到的時候一聲謝謝--謝謝他拿東西來給我倒
每天都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面對悶熱、飢餓、空虛、無止境地等待

喔對
當然還有那該死的、好像永遠不會停的膝蓋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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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櫻紜司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