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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發表
初訂：2006年5月13日
完稿：2006年5月16日
類型：小說接龍
作者：司
註：本篇接續藤井樹《這是我的答案》P.073，小說回數１４
PS. 這是作業… 而且它超過一萬字。時間不夠別看～ 寫得不好，因為很趕。
＊
如果你也有個這麼懂得敲詐的好友，勸你要嘛趕快跟他斷絕關係、要嘛緊抓著他不放。
因為他相當具有詐騙集團的潛質，要嘛帶你上天堂、要嘛害你進靈堂。
誰跟我說住套房的？現在是一九九九年耶！張國志還沒開始紅好嗎？
不過這是我的故事－ 不干詐騙集團的事。
所以我們拉回來－－
太棒了，早上十點耶！筱柔的邀約。
誰說我轉得很爛的？！
我假裝聽不見百戰小皮夾哭泣的聲音，調了鬧鐘準備小睡一會兒。
唔… 人家說交了女友錢包會瘦，果然是至理名言。
不過我好像還沒交就已經開始瘦了……
這是不是可以印證馬英九說的：「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
呃？好像是陳水扁說的？
管他的－ 你那麼認真幹嘛？
我一邊幻想著等下筱柔會穿什麼衣服、說什麼對白，一邊進入了夢鄉。
「鈴－－－－－」
該死！我才剛把眼睛閉上耶，你叫屁啊？
差點想把鬧鐘用力扔離床鋪。
不過為了我已經瘦到快看不見的皮夾著想，只得忍住這股衝動。
看了一下鬧鐘。
８點８１分－－ 嗯，差不多該起床了。
好險我是守時、規律、認真、可愛的處女座。
換成該死的雙魚座，八成會繼續睡到晚上八點。
拿好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咦－－ 好像哪裡怪怪的？
左思右想，還是想不出究竟哪邊怪怪的。
我帶著滿頭問號洗完澡。
雖然洗頭的時候特別用力搓了幾下，但還是沒想出什麼來。
回到床邊，我從衣櫃裡挑出了最愛的格子衫、牛仔褲。
在鏡子前面相了相。
完美－－ 真是帥爆了我。
從起床到現在，整個流程進行的非常緩慢。
怕什麼？反正我起床早啊。
約十點耶！現在才幾點？
嗯… 我看看。
８點８１分…
哇靠？我家的時鐘有８１分耶！
真是太神奇了傑克。
天啊，珍妮佛。為什麼我用的東西都要去地攤買？
可憐學生族的悲哀啊。
那現在到底幾點了？
手錶？
該死－ 早壞了。
手機？
拜託－ 帳單你付？
電話！
對！我有電話。
一看。
哇咧… 昱群那隻禽獸，吃了我的早餐之後馬上把電話拆走？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過河拆橋嗎？
不過他拆的是我和筱柔之間的愛之橋……
就是有點像牛郎跟織女中間那座有沒有。
你不知道？靠！重修吧你。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有必要立刻知道現在幾點鐘。
二話不說……
衝到隔壁，一腳就踹開昱群房間的門。
那隻豬還給我睡在床上，好在踹門的聲音讓他驚醒過來。
他露出一臉茫然的樣子，手上還抓著薄被。
整個人感覺超像被捉姦在床的奸夫。
「老大… 你不是等我吃完了才後悔的吧？」
「廢話少說。現在幾點？」我環顧了一下，居然找不到時鐘？
「哦…」他從被子裡面掏出了一顆圓形物體。
哇靠… 那東西不會有異味吧…？
「嗯… 現在是九點四十七分。」他抬頭看了看窗口、再看看我。
「應該是早上沒錯。」
「砰－」
用力摔上房門。
看來我一世英名即將毀於一旦。
剩下十三分鐘，我就算開保時捷也來不及了。
忍住眼淚，跨上我的百戰小ＪＯＧ，狠命地轉動油門。
這時候多麼希望自己騎的是台１２５。
看著時速表不斷在８０那裡掙扎，我有種想死的感覺。
現在已經管不了超速罰單、闖紅燈罰單、邊騎邊哭罰單那些有的沒的了。
我只能用力地把紅燈當綠燈看、警察當路樹看、台幣當報紙看。
而幾個月之後，還要面對我老爸不把我當兒子看。
天啊…
就在我幾乎淚流滿面的時候，總算抵達了目的地。
而正前方，筱柔正在不斷地看錶。
我把車停在她面前，然後帶著罪惡感拿下安全帽。
「嗨－－」我露出最燦爛的招牌笑容，想要掩蓋遲到的錯。
「你滿準時的嘛。」筱柔盯著手錶。
「十點十五分。你朋友剛剛才告訴你時間呀？」
「啊… 不是啦。他有告訴我時間… 可是…」
好險，筱柔看起來不是很生氣。
「可是…？ 你是雙魚座的嗎？」
「哎喲… 怎麼可能嘛！是因為我的鬧鐘壞掉了啦。」
「呵… 這個藉口很爛唷。你怎麼不說他忘了叫你？」
「呃… 真的啦，他停在八點八十一分耶。」
「這麼厲害的鬧鐘？」
「對不起啦… 筱柔。」天氣已經很熱了，這段對話讓我的體溫更上升不少。
「呵呵。沒關係啦－－」
「真的對不起。」
我拿出一頂幾乎全新的安全帽給她。
那是當初買ＪＯＧ時送的，我只戴過一次。
「很熱吧？我們先去喝點飲料吧？」
「好－－」
太好了，她真的沒有生氣。
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啊！
這樣都讓我混過去，上天果然待我不薄。
她安穩地坐在後座，輕輕扶著我的腰。
載美女果然是人生一大享受。
這時候我忍不住由衷感謝起設計ＪＯＧ座位的人。
你真是太懂男生的心了！天才，我敬佩你。
我清楚地感覺著身上被筱柔碰觸的各個部位。
整個感覺神經像是瞬間提升幾百倍的功能。
似乎敏銳到可以用背感覺有幾片樹葉掉下來。
終於找到一家飲料店，我依依不捨地下車，然後點了兩杯珍珠奶茶。
「妳是怎麼來的啊？」我回頭看著還坐在車子上的她。
ＪＯＧ啊ＪＯＧ…… 你真是艷福不淺。
看來你到拖吊場走一遭，算是不虛此行啊！
「坐公車啊。」她的心情看起來真的不錯。
「那妳住在哪呢？」
「我住在公館。對了，我忘了你住在哪裡耶。呵… 說不定可以減輕你遲到的罪惡。」
「呃… 其實我住在台中耶。」
「是嗎？約會遲到是笨蛋男生做的事，遲到還說謊則是可惡男生才會做的事唷。」
「啊！我住在學校附近啦！政治大學。」
「呵呵… 你讀政大呀？那也滿遠的… 好吧，少扣你一點點分。」
「多謝俠女不殺之恩啊……」
「呵…」她真的很愛笑… 而且笑起來好美。
「那妳呢？妳讀哪裡？」
「我二專畢業了，打算明年考插大。」
「二專？那妳跟我同年嗎？」
「我下個月就滿二十歲囉，你呢？」
「是喔？我前幾天才剛滿二十！我九月生的。」
「真的？那我補祝你生日快樂囉！」
「謝啦！那你幾號生日？我可以不用用補的。」
「不能告訴你。」
「呃？為什麼。」
「因為你是少有的遲到處女座啊！說不定也是個健忘處女座唷。」
「哎喲！今天是意外啦。我是最標準的處女座耶！小學都拿模範生的說。」
「呵呵… 告訴你之後，你忘了怎麼辦？忘掉我生日的人都會很慘唷。」
「不會不會，我死了也會記得。」
「好－－ 你說的！十月十二日。要記住喔！」
「沒問題！」原來她是天秤座的女生呀。
聽說天秤座專出帥哥美女，果然名不虛傳。
而且她可能還是天秤座裡面最美的。
再說一次，能符合我說的「美女」的人真的不多。
珍珠奶茶來了，我替她插上吸管。
「我們接下來去哪呢？」我用力地啜著下下個月的零用錢。
「不知道耶…… 我今天是來還你人情的呀。」
「哦！對厚。那… 我們還是去看電影嗎？」
「好啊。」
真好，我喜歡不拖泥帶水的女生。
長相滿分、個性滿分… 如果沒有男友的話鐵定破表。
雖然她的「還人情」，感覺有點生硬。
不過我還能強求什麼呢？
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願意和我約會，已經不知道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再苛求下去，我可能真的會負債到明年。
不要緊！一回生、二回熟，我還有機會的。
再度回到車上。
我們往華納威秀前進。
雖然我很想找一間便宜的電影院就好。
可是身邊帶了個絕世美女，讓我的完美主義自動開始作祟。
管他的… 台幣當報紙，記得吧？
「你讀大學，那你上ＢＢＳ嗎？」
筱柔甜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是天籟！是天籟啊！我來到天堂了嗎？
不對… 呸呸呸… 我的駕駛技術優良，不會這麼快蒙主寵召的。
「喔，會啊會啊……」我不斷挑著有陰影的地方騎，陽光強烈的地帶則快速通過。
「那你會看小說版嗎？」
「Ｓｔｏｒｙ版？有時候會看囉。」
「是喔！那你知道藤井樹嗎？」
「知道啊… 那個冒充政大學生的日本人對吧？」
「他不是讀政大啊？」
「才不是呢… 聽說他想考我們系，最後落榜了。說不定是被我佔到名額唷！哈哈。」
「呵呵…… 我同事們都很喜歡他寫的故事耶。」
「喔喔…… 那妳也打Ｂ嗎？」
「我不會玩電腦…… 是我同事印下來給我看的。」
「啊… 這樣啊？那我下次教妳上ＢＢＳ吧？這樣妳就可以看一些其他好看的故事囉。」
「還有其他好看的故事嗎？」
「有啊！我覺得那個什麼魚的就寫得不錯。」
「魚？」
「對啊…… 什麼魚啊…？ 啊！柳葉魚啦！就是一種很好吃的魚。」
「呵！怎麼名字取得這麼奇怪？」
「哎喲… 那種愛出風頭的傢伙都這樣嘛… 名字要搞怪一點人家才好記啊。」
「原來是這樣啊……」
「對啊，而且他只有１４歲喔！」
「真的假的？」
「聽說的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１４歲？那…… 讀國中？他也會打Ｂ啊？」
「這我不清楚耶…… 他的文好像都是被轉貼的。」
「哦哦…… 十四歲耶，那他有哪些小說啊？」
「我想想… 戰火、真愛絕響、折翼天使、……。」
「哇，你記得這麼清楚啊？」
「對啊！妳可以自己去開來看看，還有很多。」
「好啊… 那就等你教我囉。」
「沒問題！」
太好了，下次的約會有著落啦！
多謝你，冒充政大學生的小日本。
感激你，不知道哪邊冒出來的魚。
我們繼續有說有笑的往華納威秀前進。
一路上，應該一夜沒睡的筱柔竟顯得神采奕奕。
而我也完全不覺得疲勞，就這樣抵達了華納威秀。
我把車停好之後，接過筱柔的安全帽。
同時，安全帽上傳來一陣濃烈的香氣。
一樣都是用棕欖美之選，為什麼她的特別香？
我想，這是女孩子獨有的權利吧。
就算再怎麼愛乾淨，男生的香氣還是無法超越女孩。
她就站在旁邊，看著我把帽子掛好、車子上鎖。
我回過頭，正巧一陣風吹來。
她的長裙和長髮同時隨風擺蕩，我彷彿看見了曹植說的洛神在我面前微笑著。
定定神，我擺出最燦爛的笑容回應她。
「走吧？」
「嗯－－」她撩了撩被吹亂的長髮。
頭髮是撩順了，我的心卻被撥亂了。
明明認識她不久，我卻有種喜歡她好幾年的感覺。
可惡… 怎麼有人可以長得這麼美、這麼讓人心動？
一見鍾情就是這個樣子吧？
星期天，華納威秀的人潮洶湧。
因為不敢牽她的手，所以我得很專心地注意她有沒有被人流沖散。
有一得必有一失，只顧著看她的結果，讓我撞上了中庭放著的垃圾桶。
糗的不只是旁邊帶著第一次約會的美女，還有附近行人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們臉上彷彿寫著：
「哇靠，這腦殘哪裡來的？撞垃圾桶耶！」
「天啊！他旁邊還帶個正妹耶。」
「拜託… 那包養的啦！」
「這麼漂亮也要援交喔？」
「欸！去把那美人救出來啦。」
我突然痛恨自己念的科系。
沒事讀什麼心理？
為什麼看幾個臉部表情我就可以想這麼多對白？
欸！那邊那個，誰說你可以跟旁邊竊竊私語的？
筱柔早就笑彎了腰，好險她這次有遮著嘴。
今天的氣溫保守估計也有個３７、３８度。
而我的臉頰溫度則高達１００。
沒錯，你現在放顆蛋上去，他一定會熟！
不熟我退你錢。
「一書啊…… 你真的很可愛耶。」筱柔還是在笑。
「啊！真的嗎？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說我可愛耶。」
我搔著後腦，用力地想擺脫尷尬。
「呵呵… 他們可能沒看過你撞翻垃圾桶吧。」
「唉喲… 他沒有翻啦。」
「呵……」
我保持著一百度的臉頰高溫，往售票亭前進。
買票這種累死人不償命的行為，當然要讓男生來做啦！
今天的臉已經丟得夠大了，這點男性風度還是要維護一下的。
「嗯… 我去排隊就好，妳在那邊等我一下吧。」我指了指旁邊太陽照不到的地方。
「好。那你別撞倒那個護欄喔！」
「啊啊… 好，我知道了。」這時候只能認了… 誰叫我腦殘。
一個會把電話摔碎的白痴… 上天算是很眷顧我了。
啊！電話的事。
奇怪？筱柔怎麼都沒問……
忙著解釋遲到的事，居然忘了解釋昨晚的電話事件。
算了，等等再告訴她吧。
隊伍長到一種會等死人的境界，好不容易才往前了幾步。
回過頭－－
咦！筱柔咧？
我緊張地四處張望。
怎麼我這麼糊塗？
有幸帶一個正妹出門，居然忘了自己護花的能力。
「先生，麻煩你前進好嗎？」就在我張望著筱柔的去向時，隊伍竟往前了好幾步。
「抱歉抱歉。」我對後面的女孩子點點頭表示抱歉，然後趕緊往前跟上隊伍。
繼續張望，還是找不到筱柔美麗的身影。
糟了… 她該不會被綁架了吧？
台北的治安這麼… 咳咳…
怎麼辦？我是不是該趕快去找她？
「先生！」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又趕緊跟上隊伍。
「你是不是在找廁所啊？前面就有了唷…」
「呃… 不是啦… 抱歉抱歉，我在找我朋友。」
「女朋友嗎？」
「咦… 不是啦。」其實我還滿想說是的，可惜我這個人就是這麼正直，從來不說謊話。
咳…
「哦！那你那麼急幹嘛？啊！我知道了，還沒追到的對不對？」
「……………」我只能默然。
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機車的嗎…？ 這小鬼還頗有心理系的潛質…
有種就別來當我學妹… 小心我整死妳……
「哈！被我說中了吧？欸欸！前進了。」
我帶著憤恨前進…
算了…… 橋到船頭自然直嘛！
什麼？我知道我打錯了啊！因為人有亂蹄嘛！你管我。
反正從我摔碎電話開始，就一直有人在整我。
好啊！讓你整啊！這樣你滿意了吧？
哼！
下一個就輪到我買票了，還是沒看見筱柔在哪裡。
依照這麼詭異的劇情繼續走下去，我可能會在售票亭裡面看見她穿著制服、然後賣我票。
好，既然是這樣。那就繼續往前吧－－
輪到我買票。
想也知道筱柔不會是售票小姐。
你別傻了…
「新娘百分百外帶兩張……」售票亭裡面沒有筱柔… 看來我不是在作夢，那她到底在哪？
「呃… 外帶？」
「什麼外帶？這邊有麥當勞嗎？」我心不在焉的回話－－ 這小姐很怪耶。
「唔… 這是你的票。」她遞了票出來。
我完全沒意識到剛才是我說錯話－－
一直到我轉過頭，聽見附近響起的一片笑聲。
糟… 我今天已經形象全毀了…
媽… 我對不起妳。
不過，好險她剛才沒有問我……
「需要袋子嗎先生？」筱柔就站在我面前。
還是一樣，粉紅色的上衣、米色的長裙。我不是在作夢，是筱柔沒錯。
「呃……」頓時，我有種不知該喜該悲的感覺。
喜的是這不是夢、筱柔沒有消失；悲的是我今天到底為什麼會這麼衰…
一定是沒睡飽的關係啦！一定是！
我很努力地想安慰自己。
「你真的很會搞笑耶，一書。」她臉上漾著滿滿的笑意。
好吧… 如果我這整天以來的糗事，可以換來她臉上的笑容，那也值得了。
「因為我這個人一向熱心助人、一心向善啊。扶老太太過馬路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課，更別說是逗美女開心了。」
「不錯唷… 很會說話。」她掩著嘴，笑彎的眼睛直直盯著我瞧。
我發現她除了忍者隊長的身分之外，還有用眼睛殺人的特異功能。
被她的眼睛掃過一次，像是上了天堂一遭。
「騙甲騙甲啦……」太好了，危機順利成為轉機。雖然我已經有種置身天堂的快感，但我不能得意的太早！要再加把勁。
「幾點的票呢？」
「十二點十分。」
「哦… 那我們可以先吃個中飯囉。」
「好啊…… 啊！對了筱柔。」我想起了失蹤事件。
「嗯？」
「妳剛才跑去哪了呀？」
「哦… 我去… 回個電話。」她看起來，似乎不太想談這件事。
「啊！說到電話，妳知道昨天我怎麼了嗎？」我急忙轉變話題。
「嗯… 你把電話摔碎了是嗎？」
「咦！妳怎麼會知道？」
「你朋友告訴我的呀… 呵，有必要這麼興奮嗎？」
「嗯嗯嗯嗯嗯！可是我有點失態了啦… 因為… 沒想到嘛… 嗯… 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結巴了起來。
「呵… 謝謝你。」
「咦？」
「走，我們吃飯吧！」
是我的錯覺嗎？她似乎很開心。
只因為我對約會很興奮嗎？還是…？
她輕快地踩著斑馬線，往對面的新光三越走去。
「喂！走快一點，要紅燈了唷。」她回過頭對我說著。
多希望我手上有台相機，可以把她回眸的表情拍下來。
我想，那可能會成為人間最美麗的倩影。
和美女吃飯是一件既痛苦又快樂的事情。
快樂當然不用我多說，美女坐在你對面耶！難不成想哭嗎？
痛苦的話… 就是技術上的問題了。
你必須巧妙地拿捏凝視她臉龐的時機。
畢竟在人家吃飯的時候一直盯著對方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但… 你會很難制止自己去看美女吃飯的衝動。
因為筱柔的動作太優雅了！
我第一次覺得一碗八十元的牛肉麵也可以這麼好吃！
她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輕、那麼流暢。
連身為處女座的我都自嘆弗如……
吃飯怎麼可以這麼好看？
我已經看到呆住無數次了，每次都差點回不了神。
雖然我吃飯的速度一向不快，但這次卻慢得有點離譜。
因為我必須克制自己凝視前方的次數，還有盡量讓那個動作很自然。
好險，筱柔沒有發現。
還是她早就發現了，只是沒有說？
唔…
不過吃飯保持安靜是一種美德。
其實牛肉麵不是很好吃…
牛肉少的可憐、麵條硬的可以，最誇張是那個湯頭！
我差點認不出來是牛肉。
不過筱柔的存在彌補了一切，這碗麵的價值頓時上揚。
我發現，我已經很喜歡她了。
因為我開始更仔細地觀察她的動作、更積極地融入她的生活。
喜歡上一個人，到底要多久的時間？
一分鐘、一小時、一整天，還是一個月？
不管定理、不管常規、不管邏輯，我已經很喜歡妳了－ 筱柔。
妳聽見了嗎？
「嗶嗶嗶嗶嗶…」
是筱柔的ＣＡＬＬ機。
她看了看，然後皺了皺眉頭。
「一書…」
「嗯？」
「我去回個電話。」
「好。」
她離開了座位。
我瞥見她的側臉，嗅到了一股複雜、一種很難解的情愫。
過了十分鐘…
她還是沒有回來。
我開始有點著急。
「再等等吧… 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對自己說。
過了三十分鐘。
我也離開座位。
「夠了！我不想聽。我的朋友在等我… 對！不過那不干你的事。」
我走到附近的電話亭，遠遠聽見了筱柔的聲音。
「別再說了！我要掛了－－ 拜拜。」就在我接近轉角的時候，她掛上了電話。
「呃… 一書… 你來很久了嗎？」她顯得有點驚慌。
「不… 剛剛才到，我十分鐘前怕妳被綁架了，趕著來救妳。」
「呵… 那怎麼拖這麼久？從座位走來這裡不用十分鐘啊！你不會偷聽我講電話吧？」
「沒有啦！因為找武器花了一點時間啊。我跑去進口一管東歐的火箭砲，應該等下就會到了…」
「騙人…… 你想冷死我啊？」
「賓果！這就是我帶來的武器。厲害吧？最先進科技－ 冷凍光束，從我的口中發射出來，對手不死也半殘。」
「呵呵……」和剛才的笑不同，她只輕輕地牽動了嘴角。
「妳的麵應該不吃了吧？」
「不吃了… 我吃不下。」
「嗯……」
「一書……對不起。」她低下頭，欲言又止。
「沒關係，電影下次再看吧？」
「咦？」她錯愕地抬頭，像是很意外我會這麼說。
「真的沒關係……那我送妳回家吧？」
「好…… 謝謝你。」
為什麼我知道她不想看電影了？
因為我看見她眼中的疲累。
我看得出來，即使再堅強，她已經沒有心情消化。
「吃不下」，不是那麼簡單的三個字。
好歹我也讀心理，這點功力還是有的。
騎往公館的路上。
筱柔一句話也沒說。
如我所料的，她也沒有哭。
到了她家樓下。
「你怎麼知道我想說什麼？」筱柔雙手捧著安全帽，臉上又掛起招牌的微笑。
「不知道… 可能是心電感應吧。」
「呵… 真的嗎？謝謝你。」
「我沒有做那麼多值得妳謝的事情啦！不用一直謝我。」
「不… 我看得見你想些什麼。所以你會這樣做，謝謝你。」
「唔？這是什麼意思？」我下意識地搔著後腦。
「你懂的。」她在安全帽上親了一下，然後遞給我。
「再見。」她揮手、上樓。我捧著安全帽、一片空白。
腦袋一片空白地回到宿舍。
昱群沒有出門，還躲在房間裡。
他聽見我開房門的聲音，從隔壁探過頭來。
「欸！帥哥，我的中餐哩？」
「啊！」糟糕，我完全忘掉這回事了。
沒辦法，即使我裝得再怎麼紳士。
臨時喊停的約會還是讓我感到沮喪。
有一股氣悶在胸口，無處宣洩。
「對不起，我忘掉了－ 我現在去買。」我抓起鑰匙，準備再下樓。
「哎哎… 你怎麼失魂落魄的啊？約會呢？被放鴿子了嗎？」
「你想吃什麼？」我突然覺得很累、很累。
「呃… 我不想吃了。下次吧！」他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看不出來昱群也有細膩的一面… 我有種很不習慣的感覺。
唉……怎麼會這麼悶呢？
滿腦子都是筱柔－－ 她的每個笑容、每個動作。
我幾乎可以在腦海裡，慢慢地把今天的一切重播。
她站在老樹咖啡前的街道上、她搭著我的腰、她喝著珍珠奶茶、她笑我出糗……
天啊！我快被腦海裡重播的畫面給逼死了。
我好想她、好想她。
明明剛剛才離開她，那種想念卻已溢滿了全身。
可是－－
她有男朋友了。
對她來說，我只不過是一個剛認識的朋友。
可以逗她開心、可以陪伴她的新朋友。
但－－ 僅止於朋友而已… 我算什麼？
越想情緒越亂、越想越覺得思念無法抵抗。
走到隔壁房間，這次我有敲門。
「怎麼了？我真的不餓啦！」昱群探出頭來。
「陪我去買個電話。」
「喔！對厚，你的電話壞了。好！等我一下。」
他關上門，我先走到樓下。
百戰小ＪＯＧ似乎也感染到我的哀傷。
夏天的午後，一切竟變得如此安靜。
昱群吹著口哨下樓，發動了他的機車。
「喂… 坐我的車吧。」
「好。」
「你到底怎麼了？」
「晚點再說吧。」我跨上機車。
昱群聽話的不得了，真的一聲也不吭，不過卻把車騎得飛快。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是個超級安全駕駛的我，現在竟享受著這種風馳電掣的快感。
挑電話的過程沒什麼好提的。
因為我開始越來越不想說話，只拿著錢包等付錢。
昱群替我挑了一個藍色的電話，我沒有反對。
買完電話，他說想吃點東西。
所以我們回到宿舍附近的一家便當店，買了便當。
他問我要不要上貓空走走。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
也好… 我覺得再不找個人說，這種情緒一定會把我逼瘋。
等我說完整件事，他剛好吞下最後一口飯。
「哇靠，你吃慢一點好不好？」
「我已經很慢了。所以你說，她就這樣回家了喔？」
「對啊。」
「那你沒問她打給誰喔？」
「沒有啊。」
「那你沒抄她家電話喔？」
「沒有啊。」
「那你什麼都沒做，在這邊悶屁啊？」
「……」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咧… 結果你什麼都沒做嘛… 還在那邊裝什麼世界末日。」
「那我要做什麼？」
「你不是喜歡她嗎？」
「呃… 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什麼吧。」
「我才認識她幾天耶，這樣也可以喜歡她嗎？」
「哇靠！你是古代人啊？認識幾小時都可以上床了，你認識了幾天還不能喜歡？」
「那不一樣吧……」
「好，那你回答我，你喜不喜歡她？」
「……喜歡。」
「那就告訴她啊。」
「可是她有男友了啊。」
「她男友都會放她鴿子了，你不搶誰搶？」
「這樣是第三者耶…」
「那不是你的錯。」
「唔……」
「厚！受不了你耶。喜歡就要說啊！她又還沒結婚，你在怕什麼？」
對啊！我在怕什麼？她的男友對她那麼糟，竟然讓她站在電影院前空等。換我來保護她也沒什麼不對啊！
「嗯。」
「太好了，看來你終於開竅了！不枉我一番教導。走吧！該請我吃晚餐了。」
「呃……」我抬頭望著天，竟然已經快看不見太陽了。
「哈哈… 本大爺肚子又餓了。」
「你是黑洞啊……」
「哈！」他牽了車，我們回宿舍。
「不要管她到底把你當成什麼啦！就算是小丑，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扮演的！她願意和你出去，就是在給你機會了啊。」
在車上，昱群這樣對我說著。
這句話，在我的耳邊繞啊繞的… 停不下來。
吃完晚餐回到宿舍，已經是七點多的事情了。
我把新買的電話裝上，然後整理了一下房間。
其實我的房間一向都不亂，但每天固定整理是我的好習慣。
弄到一半，當我剛要把壞掉的鬧鐘掃進垃圾桶的時候，電話響了。
「喂－－？」
「喂－ 一書嗎？我是筱柔。」
「咦？筱柔？晚安晚安……」我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啊？
「呵… 小心點，別把你室友的電話摔壞了。」
「我買了新電話啦。」
「真的嗎？動作這麼快唷。」
「嗯啊，因為我預測到妳會打來嘛。」
「呵……關於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沒關係的。」
「嗯……你有空嗎？」
百戰小ＪＯＧ的引擎聲在夜幕裡嘶吼著。
但我耳朵裡迴盪的，卻是筱柔的那句話：「能不能陪我？」
到了筱柔家，她已經站在樓下。
「拿去。」她遞給我一個信封。
「裡面有我的ＣＡＬＬ機號碼。我剛剛才想起來，沒有給你我的聯絡方式。」
「……」不知道為什麼，我說不出話。
「怎麼了？」她拿著安全帽，歪著頭問我。
「沒有… 沒什麼。」
我好想問她，這是為什麼？我能不能擅作主張的認定，這是給我的機會？
但… 我看著她的眼眸，那是一雙剛哭過的眼睛，這讓我問不出口。
她上車，環著我的腰，沒有說話。
我騎車，盯著正前方，沒有說話。
一路上靜默，我們來到陽明山。
「好美－－」她凝望著台北市的夜景，讚嘆的說著。
「嗯。妳來過嗎？」我在她背後問著。
「嗯－－ 他曾經帶我來過。」她沒有回頭，仍凝望著前方。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明確地了解，這個「他」指的是她男友。
而我們之所以會在這裡，也和「他」脫離不了關係。
「是嗎－－」聽見「他」，我忽然有種酸酸的感覺。
「你呢？你和女朋友來過嗎？」
「呃… 應該算有吧。」
「應該？」
「嗯，那時我跟她還沒在一起，所以……不知道該算有還是沒有。」
「那現在呢？」
「已經分手一年多了。」
「為什麼分手呢？」
迂迂迴迴，她終於出招了。
我明白，這個問題關係著我和她之間那層曖昧。
回答的稍一不慎，我們可能就這樣玩完了。
「唔… 這個故事太長了，下次說吧？」
「可是… 我想聽耶。」她把視線轉向我，「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就算了。」
「好… 那下次再說。」
「呵… 那，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呃… 這個可以也下次說嗎？」
「不可以唷。」
「呃…」
「那這樣吧，我們來交換條件。我告訴你他的事，你告訴我她的事。」
「哪有那麼多他啊。」
筱柔在我肩膀打了一下。「不要挑語病！換不換啊？」
「好好… 我換。不過妳要先說。」
「我是女生耶。」
「女士優先－ 不是嗎？」
「厚，你很奸詐耶。」
「一點點啦。」
「好吧－－那我要說囉。」她大吸了一口氣。
「嗯－－我準備好了。」
「當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
「嗯？」
「然後他向我告白，我們就在一起了。」
「咦……？」
「說完了。」
「哇咧，妳作弊。」
「哪有？我實話實說呀。」
「呃……」怎麼辦？她好像說的也沒錯…
可是… 就是哪裡怪怪的…
「換你囉。」
「不行啦！妳根本什麼都沒說呀。」
「呵呵… 我有啊。」
「不行不行，這樣我吃虧了。」
「呵… 真愛計較。」
「這是一定要的。」
「那… 我再告訴你另外一個件事情吧！奉送的唷。」
「什麼事？」
「我今天早上，和他分手了。」她坐在草地上，凝視著星空。
「……………」我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這是什麼？什麼意思？
「就在打給你的時候。」
「所以… 那通只有哭聲的電話是…？」
「嗯，那是我。真對不起… 嚇到你了嗎？」
「不……」
她沒有看我，依舊凝視著夜。
「我想忘掉他。」
瞬間，我感受到一股電流竄過。
突然，我明白了「陪我」的定義。
「筱柔！我喜歡妳。」這句話衝口而出。
我不能、不能什麼都沒有做。
「真的嗎？」她轉過頭，看著我。
晶瑩的淚珠在她的眼眶裡打轉，硬生生的不掉下來。
「有多喜歡？」
「有… 有… 很喜歡很喜歡……」
「一書… 謝謝你。」她依舊倔強地忍著眼淚。
「但是……對不起……我想離開。」
「我可以陪著妳！」
她微笑，搖了搖頭。
眼淚－－
從她眼角滑落。
「我好累… 我們… 回去吧。」
到了她家樓下。
她褪下安全帽，遞給我。
「一書……再見。」
她向前踮起一步，吻了我的右頰。
「再見……」
我聽見了「再見」裡面迴盪的隱密。
因為－
我再也沒有見到她。
信裡面沒有她的聯絡方式、也沒有ＣＡＬＬ機號碼。
只有她娟秀的筆跡，寫著一段話。
我曾經試著，想用你來忘掉他。
因為你帶給我的笑，和他不相上下。
可是… 就因為這樣… 我真的沒辦法。
我可以相信你嗎？只有三天的感情，我能信任你嗎？
或許，我該多給你一點時間。
但… 我還是忘不了他。
我不能自私地耽誤你的幸福，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愛的是不是你。
原諒我的任性和自私，好嗎？
如果，能先遇見你就好了。
對吧？
1999/9/18 筱柔
－－－－－－－－
後記：
這篇跟上一次寫的推理小說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樣都是一開始的鋪陳很棒、很流暢，最後卻莫名其妙地收尾。
沒辦法，作業的寫法就會這樣。
一開始的劇情一直在我的控制之中。
我有信心，給我再多一點時間，慢慢推敲、慢慢思考。
我可以把筱柔寫得更活、更美。
可是，就在寫到五千字的時候。我意識到，時間不容許我這麼做。
因為我滿腦子都是筱柔的各種、各種反應，還有一書、昱群、筱柔之間的互動。
場景、時間、對白，全部都在我腦海裡盤旋。
但明天就是交稿的時間，我沒有空閒慢慢去寫、慢慢去增設劇情。
我必須急速收尾，讓故事有個完結。
我只有四天的時間，而且還有兩天要補習。
所以，我只能利用凌晨的時間來寫…
很累啊～ 可是，我覺得很棒。
其實我一直很想把這本小說寫得更好一點。
我說過，我不喜歡這本書的結尾和劇情。
接受改寫的工作，其實也和我自己的意願有關。
但最後… 我還是沒有完成她。
如果真的要寫得好、完善，後面至少得寫出四萬字來。
沒辦法… 時間有限，我也沒有那種體力去寫。
對不起了，天秤座的筱柔。
有機會再見吧。
還有… 我發現，「這是我的辭職信」VS「這是我的答案」…………
呃… 這是巧合。
一點關係也沒有。
司 2006/05/16 12:42分
初訂：2006年5月13日
完稿：2006年5月16日
類型：小說接龍
作者：司
註：本篇接續藤井樹《這是我的答案》P.073，小說回數１４
PS. 這是作業… 而且它超過一萬字。時間不夠別看～ 寫得不好，因為很趕。
＊
如果你也有個這麼懂得敲詐的好友，勸你要嘛趕快跟他斷絕關係、要嘛緊抓著他不放。
因為他相當具有詐騙集團的潛質，要嘛帶你上天堂、要嘛害你進靈堂。
誰跟我說住套房的？現在是一九九九年耶！張國志還沒開始紅好嗎？
不過這是我的故事－ 不干詐騙集團的事。
所以我們拉回來－－
太棒了，早上十點耶！筱柔的邀約。
誰說我轉得很爛的？！
我假裝聽不見百戰小皮夾哭泣的聲音，調了鬧鐘準備小睡一會兒。
唔… 人家說交了女友錢包會瘦，果然是至理名言。
不過我好像還沒交就已經開始瘦了……
這是不是可以印證馬英九說的：「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
呃？好像是陳水扁說的？
管他的－ 你那麼認真幹嘛？
我一邊幻想著等下筱柔會穿什麼衣服、說什麼對白，一邊進入了夢鄉。
「鈴－－－－－」
該死！我才剛把眼睛閉上耶，你叫屁啊？
差點想把鬧鐘用力扔離床鋪。
不過為了我已經瘦到快看不見的皮夾著想，只得忍住這股衝動。
看了一下鬧鐘。
８點８１分－－ 嗯，差不多該起床了。
好險我是守時、規律、認真、可愛的處女座。
換成該死的雙魚座，八成會繼續睡到晚上八點。
拿好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咦－－ 好像哪裡怪怪的？
左思右想，還是想不出究竟哪邊怪怪的。
我帶著滿頭問號洗完澡。
雖然洗頭的時候特別用力搓了幾下，但還是沒想出什麼來。
回到床邊，我從衣櫃裡挑出了最愛的格子衫、牛仔褲。
在鏡子前面相了相。
完美－－ 真是帥爆了我。
從起床到現在，整個流程進行的非常緩慢。
怕什麼？反正我起床早啊。
約十點耶！現在才幾點？
嗯… 我看看。
８點８１分…
哇靠？我家的時鐘有８１分耶！
真是太神奇了傑克。
天啊，珍妮佛。為什麼我用的東西都要去地攤買？
可憐學生族的悲哀啊。
那現在到底幾點了？
手錶？
該死－ 早壞了。
手機？
拜託－ 帳單你付？
電話！
對！我有電話。
一看。
哇咧… 昱群那隻禽獸，吃了我的早餐之後馬上把電話拆走？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過河拆橋嗎？
不過他拆的是我和筱柔之間的愛之橋……
就是有點像牛郎跟織女中間那座有沒有。
你不知道？靠！重修吧你。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有必要立刻知道現在幾點鐘。
二話不說……
衝到隔壁，一腳就踹開昱群房間的門。
那隻豬還給我睡在床上，好在踹門的聲音讓他驚醒過來。
他露出一臉茫然的樣子，手上還抓著薄被。
整個人感覺超像被捉姦在床的奸夫。
「老大… 你不是等我吃完了才後悔的吧？」
「廢話少說。現在幾點？」我環顧了一下，居然找不到時鐘？
「哦…」他從被子裡面掏出了一顆圓形物體。
哇靠… 那東西不會有異味吧…？
「嗯… 現在是九點四十七分。」他抬頭看了看窗口、再看看我。
「應該是早上沒錯。」
「砰－」
用力摔上房門。
看來我一世英名即將毀於一旦。
剩下十三分鐘，我就算開保時捷也來不及了。
忍住眼淚，跨上我的百戰小ＪＯＧ，狠命地轉動油門。
這時候多麼希望自己騎的是台１２５。
看著時速表不斷在８０那裡掙扎，我有種想死的感覺。
現在已經管不了超速罰單、闖紅燈罰單、邊騎邊哭罰單那些有的沒的了。
我只能用力地把紅燈當綠燈看、警察當路樹看、台幣當報紙看。
而幾個月之後，還要面對我老爸不把我當兒子看。
天啊…
就在我幾乎淚流滿面的時候，總算抵達了目的地。
而正前方，筱柔正在不斷地看錶。
我把車停在她面前，然後帶著罪惡感拿下安全帽。
「嗨－－」我露出最燦爛的招牌笑容，想要掩蓋遲到的錯。
「你滿準時的嘛。」筱柔盯著手錶。
「十點十五分。你朋友剛剛才告訴你時間呀？」
「啊… 不是啦。他有告訴我時間… 可是…」
好險，筱柔看起來不是很生氣。
「可是…？ 你是雙魚座的嗎？」
「哎喲… 怎麼可能嘛！是因為我的鬧鐘壞掉了啦。」
「呵… 這個藉口很爛唷。你怎麼不說他忘了叫你？」
「呃… 真的啦，他停在八點八十一分耶。」
「這麼厲害的鬧鐘？」
「對不起啦… 筱柔。」天氣已經很熱了，這段對話讓我的體溫更上升不少。
「呵呵。沒關係啦－－」
「真的對不起。」
我拿出一頂幾乎全新的安全帽給她。
那是當初買ＪＯＧ時送的，我只戴過一次。
「很熱吧？我們先去喝點飲料吧？」
「好－－」
太好了，她真的沒有生氣。
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啊！
這樣都讓我混過去，上天果然待我不薄。
她安穩地坐在後座，輕輕扶著我的腰。
載美女果然是人生一大享受。
這時候我忍不住由衷感謝起設計ＪＯＧ座位的人。
你真是太懂男生的心了！天才，我敬佩你。
我清楚地感覺著身上被筱柔碰觸的各個部位。
整個感覺神經像是瞬間提升幾百倍的功能。
似乎敏銳到可以用背感覺有幾片樹葉掉下來。
終於找到一家飲料店，我依依不捨地下車，然後點了兩杯珍珠奶茶。
「妳是怎麼來的啊？」我回頭看著還坐在車子上的她。
ＪＯＧ啊ＪＯＧ…… 你真是艷福不淺。
看來你到拖吊場走一遭，算是不虛此行啊！
「坐公車啊。」她的心情看起來真的不錯。
「那妳住在哪呢？」
「我住在公館。對了，我忘了你住在哪裡耶。呵… 說不定可以減輕你遲到的罪惡。」
「呃… 其實我住在台中耶。」
「是嗎？約會遲到是笨蛋男生做的事，遲到還說謊則是可惡男生才會做的事唷。」
「啊！我住在學校附近啦！政治大學。」
「呵呵… 你讀政大呀？那也滿遠的… 好吧，少扣你一點點分。」
「多謝俠女不殺之恩啊……」
「呵…」她真的很愛笑… 而且笑起來好美。
「那妳呢？妳讀哪裡？」
「我二專畢業了，打算明年考插大。」
「二專？那妳跟我同年嗎？」
「我下個月就滿二十歲囉，你呢？」
「是喔？我前幾天才剛滿二十！我九月生的。」
「真的？那我補祝你生日快樂囉！」
「謝啦！那你幾號生日？我可以不用用補的。」
「不能告訴你。」
「呃？為什麼。」
「因為你是少有的遲到處女座啊！說不定也是個健忘處女座唷。」
「哎喲！今天是意外啦。我是最標準的處女座耶！小學都拿模範生的說。」
「呵呵… 告訴你之後，你忘了怎麼辦？忘掉我生日的人都會很慘唷。」
「不會不會，我死了也會記得。」
「好－－ 你說的！十月十二日。要記住喔！」
「沒問題！」原來她是天秤座的女生呀。
聽說天秤座專出帥哥美女，果然名不虛傳。
而且她可能還是天秤座裡面最美的。
再說一次，能符合我說的「美女」的人真的不多。
珍珠奶茶來了，我替她插上吸管。
「我們接下來去哪呢？」我用力地啜著下下個月的零用錢。
「不知道耶…… 我今天是來還你人情的呀。」
「哦！對厚。那… 我們還是去看電影嗎？」
「好啊。」
真好，我喜歡不拖泥帶水的女生。
長相滿分、個性滿分… 如果沒有男友的話鐵定破表。
雖然她的「還人情」，感覺有點生硬。
不過我還能強求什麼呢？
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願意和我約會，已經不知道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再苛求下去，我可能真的會負債到明年。
不要緊！一回生、二回熟，我還有機會的。
再度回到車上。
我們往華納威秀前進。
雖然我很想找一間便宜的電影院就好。
可是身邊帶了個絕世美女，讓我的完美主義自動開始作祟。
管他的… 台幣當報紙，記得吧？
「你讀大學，那你上ＢＢＳ嗎？」
筱柔甜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是天籟！是天籟啊！我來到天堂了嗎？
不對… 呸呸呸… 我的駕駛技術優良，不會這麼快蒙主寵召的。
「喔，會啊會啊……」我不斷挑著有陰影的地方騎，陽光強烈的地帶則快速通過。
「那你會看小說版嗎？」
「Ｓｔｏｒｙ版？有時候會看囉。」
「是喔！那你知道藤井樹嗎？」
「知道啊… 那個冒充政大學生的日本人對吧？」
「他不是讀政大啊？」
「才不是呢… 聽說他想考我們系，最後落榜了。說不定是被我佔到名額唷！哈哈。」
「呵呵…… 我同事們都很喜歡他寫的故事耶。」
「喔喔…… 那妳也打Ｂ嗎？」
「我不會玩電腦…… 是我同事印下來給我看的。」
「啊… 這樣啊？那我下次教妳上ＢＢＳ吧？這樣妳就可以看一些其他好看的故事囉。」
「還有其他好看的故事嗎？」
「有啊！我覺得那個什麼魚的就寫得不錯。」
「魚？」
「對啊…… 什麼魚啊…？ 啊！柳葉魚啦！就是一種很好吃的魚。」
「呵！怎麼名字取得這麼奇怪？」
「哎喲… 那種愛出風頭的傢伙都這樣嘛… 名字要搞怪一點人家才好記啊。」
「原來是這樣啊……」
「對啊，而且他只有１４歲喔！」
「真的假的？」
「聽說的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１４歲？那…… 讀國中？他也會打Ｂ啊？」
「這我不清楚耶…… 他的文好像都是被轉貼的。」
「哦哦…… 十四歲耶，那他有哪些小說啊？」
「我想想… 戰火、真愛絕響、折翼天使、……。」
「哇，你記得這麼清楚啊？」
「對啊！妳可以自己去開來看看，還有很多。」
「好啊… 那就等你教我囉。」
「沒問題！」
太好了，下次的約會有著落啦！
多謝你，冒充政大學生的小日本。
感激你，不知道哪邊冒出來的魚。
我們繼續有說有笑的往華納威秀前進。
一路上，應該一夜沒睡的筱柔竟顯得神采奕奕。
而我也完全不覺得疲勞，就這樣抵達了華納威秀。
我把車停好之後，接過筱柔的安全帽。
同時，安全帽上傳來一陣濃烈的香氣。
一樣都是用棕欖美之選，為什麼她的特別香？
我想，這是女孩子獨有的權利吧。
就算再怎麼愛乾淨，男生的香氣還是無法超越女孩。
她就站在旁邊，看著我把帽子掛好、車子上鎖。
我回過頭，正巧一陣風吹來。
她的長裙和長髮同時隨風擺蕩，我彷彿看見了曹植說的洛神在我面前微笑著。
定定神，我擺出最燦爛的笑容回應她。
「走吧？」
「嗯－－」她撩了撩被吹亂的長髮。
頭髮是撩順了，我的心卻被撥亂了。
明明認識她不久，我卻有種喜歡她好幾年的感覺。
可惡… 怎麼有人可以長得這麼美、這麼讓人心動？
一見鍾情就是這個樣子吧？
星期天，華納威秀的人潮洶湧。
因為不敢牽她的手，所以我得很專心地注意她有沒有被人流沖散。
有一得必有一失，只顧著看她的結果，讓我撞上了中庭放著的垃圾桶。
糗的不只是旁邊帶著第一次約會的美女，還有附近行人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們臉上彷彿寫著：
「哇靠，這腦殘哪裡來的？撞垃圾桶耶！」
「天啊！他旁邊還帶個正妹耶。」
「拜託… 那包養的啦！」
「這麼漂亮也要援交喔？」
「欸！去把那美人救出來啦。」
我突然痛恨自己念的科系。
沒事讀什麼心理？
為什麼看幾個臉部表情我就可以想這麼多對白？
欸！那邊那個，誰說你可以跟旁邊竊竊私語的？
筱柔早就笑彎了腰，好險她這次有遮著嘴。
今天的氣溫保守估計也有個３７、３８度。
而我的臉頰溫度則高達１００。
沒錯，你現在放顆蛋上去，他一定會熟！
不熟我退你錢。
「一書啊…… 你真的很可愛耶。」筱柔還是在笑。
「啊！真的嗎？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說我可愛耶。」
我搔著後腦，用力地想擺脫尷尬。
「呵呵… 他們可能沒看過你撞翻垃圾桶吧。」
「唉喲… 他沒有翻啦。」
「呵……」
我保持著一百度的臉頰高溫，往售票亭前進。
買票這種累死人不償命的行為，當然要讓男生來做啦！
今天的臉已經丟得夠大了，這點男性風度還是要維護一下的。
「嗯… 我去排隊就好，妳在那邊等我一下吧。」我指了指旁邊太陽照不到的地方。
「好。那你別撞倒那個護欄喔！」
「啊啊… 好，我知道了。」這時候只能認了… 誰叫我腦殘。
一個會把電話摔碎的白痴… 上天算是很眷顧我了。
啊！電話的事。
奇怪？筱柔怎麼都沒問……
忙著解釋遲到的事，居然忘了解釋昨晚的電話事件。
算了，等等再告訴她吧。
隊伍長到一種會等死人的境界，好不容易才往前了幾步。
回過頭－－
咦！筱柔咧？
我緊張地四處張望。
怎麼我這麼糊塗？
有幸帶一個正妹出門，居然忘了自己護花的能力。
「先生，麻煩你前進好嗎？」就在我張望著筱柔的去向時，隊伍竟往前了好幾步。
「抱歉抱歉。」我對後面的女孩子點點頭表示抱歉，然後趕緊往前跟上隊伍。
繼續張望，還是找不到筱柔美麗的身影。
糟了… 她該不會被綁架了吧？
台北的治安這麼… 咳咳…
怎麼辦？我是不是該趕快去找她？
「先生！」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又趕緊跟上隊伍。
「你是不是在找廁所啊？前面就有了唷…」
「呃… 不是啦… 抱歉抱歉，我在找我朋友。」
「女朋友嗎？」
「咦… 不是啦。」其實我還滿想說是的，可惜我這個人就是這麼正直，從來不說謊話。
咳…
「哦！那你那麼急幹嘛？啊！我知道了，還沒追到的對不對？」
「……………」我只能默然。
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機車的嗎…？ 這小鬼還頗有心理系的潛質…
有種就別來當我學妹… 小心我整死妳……
「哈！被我說中了吧？欸欸！前進了。」
我帶著憤恨前進…
算了…… 橋到船頭自然直嘛！
什麼？我知道我打錯了啊！因為人有亂蹄嘛！你管我。
反正從我摔碎電話開始，就一直有人在整我。
好啊！讓你整啊！這樣你滿意了吧？
哼！
下一個就輪到我買票了，還是沒看見筱柔在哪裡。
依照這麼詭異的劇情繼續走下去，我可能會在售票亭裡面看見她穿著制服、然後賣我票。
好，既然是這樣。那就繼續往前吧－－
輪到我買票。
想也知道筱柔不會是售票小姐。
你別傻了…
「新娘百分百外帶兩張……」售票亭裡面沒有筱柔… 看來我不是在作夢，那她到底在哪？
「呃… 外帶？」
「什麼外帶？這邊有麥當勞嗎？」我心不在焉的回話－－ 這小姐很怪耶。
「唔… 這是你的票。」她遞了票出來。
我完全沒意識到剛才是我說錯話－－
一直到我轉過頭，聽見附近響起的一片笑聲。
糟… 我今天已經形象全毀了…
媽… 我對不起妳。
不過，好險她剛才沒有問我……
「需要袋子嗎先生？」筱柔就站在我面前。
還是一樣，粉紅色的上衣、米色的長裙。我不是在作夢，是筱柔沒錯。
「呃……」頓時，我有種不知該喜該悲的感覺。
喜的是這不是夢、筱柔沒有消失；悲的是我今天到底為什麼會這麼衰…
一定是沒睡飽的關係啦！一定是！
我很努力地想安慰自己。
「你真的很會搞笑耶，一書。」她臉上漾著滿滿的笑意。
好吧… 如果我這整天以來的糗事，可以換來她臉上的笑容，那也值得了。
「因為我這個人一向熱心助人、一心向善啊。扶老太太過馬路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課，更別說是逗美女開心了。」
「不錯唷… 很會說話。」她掩著嘴，笑彎的眼睛直直盯著我瞧。
我發現她除了忍者隊長的身分之外，還有用眼睛殺人的特異功能。
被她的眼睛掃過一次，像是上了天堂一遭。
「騙甲騙甲啦……」太好了，危機順利成為轉機。雖然我已經有種置身天堂的快感，但我不能得意的太早！要再加把勁。
「幾點的票呢？」
「十二點十分。」
「哦… 那我們可以先吃個中飯囉。」
「好啊…… 啊！對了筱柔。」我想起了失蹤事件。
「嗯？」
「妳剛才跑去哪了呀？」
「哦… 我去… 回個電話。」她看起來，似乎不太想談這件事。
「啊！說到電話，妳知道昨天我怎麼了嗎？」我急忙轉變話題。
「嗯… 你把電話摔碎了是嗎？」
「咦！妳怎麼會知道？」
「你朋友告訴我的呀… 呵，有必要這麼興奮嗎？」
「嗯嗯嗯嗯嗯！可是我有點失態了啦… 因為… 沒想到嘛… 嗯… 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結巴了起來。
「呵… 謝謝你。」
「咦？」
「走，我們吃飯吧！」
是我的錯覺嗎？她似乎很開心。
只因為我對約會很興奮嗎？還是…？
她輕快地踩著斑馬線，往對面的新光三越走去。
「喂！走快一點，要紅燈了唷。」她回過頭對我說著。
多希望我手上有台相機，可以把她回眸的表情拍下來。
我想，那可能會成為人間最美麗的倩影。
和美女吃飯是一件既痛苦又快樂的事情。
快樂當然不用我多說，美女坐在你對面耶！難不成想哭嗎？
痛苦的話… 就是技術上的問題了。
你必須巧妙地拿捏凝視她臉龐的時機。
畢竟在人家吃飯的時候一直盯著對方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但… 你會很難制止自己去看美女吃飯的衝動。
因為筱柔的動作太優雅了！
我第一次覺得一碗八十元的牛肉麵也可以這麼好吃！
她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輕、那麼流暢。
連身為處女座的我都自嘆弗如……
吃飯怎麼可以這麼好看？
我已經看到呆住無數次了，每次都差點回不了神。
雖然我吃飯的速度一向不快，但這次卻慢得有點離譜。
因為我必須克制自己凝視前方的次數，還有盡量讓那個動作很自然。
好險，筱柔沒有發現。
還是她早就發現了，只是沒有說？
唔…
不過吃飯保持安靜是一種美德。
其實牛肉麵不是很好吃…
牛肉少的可憐、麵條硬的可以，最誇張是那個湯頭！
我差點認不出來是牛肉。
不過筱柔的存在彌補了一切，這碗麵的價值頓時上揚。
我發現，我已經很喜歡她了。
因為我開始更仔細地觀察她的動作、更積極地融入她的生活。
喜歡上一個人，到底要多久的時間？
一分鐘、一小時、一整天，還是一個月？
不管定理、不管常規、不管邏輯，我已經很喜歡妳了－ 筱柔。
妳聽見了嗎？
「嗶嗶嗶嗶嗶…」
是筱柔的ＣＡＬＬ機。
她看了看，然後皺了皺眉頭。
「一書…」
「嗯？」
「我去回個電話。」
「好。」
她離開了座位。
我瞥見她的側臉，嗅到了一股複雜、一種很難解的情愫。
過了十分鐘…
她還是沒有回來。
我開始有點著急。
「再等等吧… 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對自己說。
過了三十分鐘。
我也離開座位。
「夠了！我不想聽。我的朋友在等我… 對！不過那不干你的事。」
我走到附近的電話亭，遠遠聽見了筱柔的聲音。
「別再說了！我要掛了－－ 拜拜。」就在我接近轉角的時候，她掛上了電話。
「呃… 一書… 你來很久了嗎？」她顯得有點驚慌。
「不… 剛剛才到，我十分鐘前怕妳被綁架了，趕著來救妳。」
「呵… 那怎麼拖這麼久？從座位走來這裡不用十分鐘啊！你不會偷聽我講電話吧？」
「沒有啦！因為找武器花了一點時間啊。我跑去進口一管東歐的火箭砲，應該等下就會到了…」
「騙人…… 你想冷死我啊？」
「賓果！這就是我帶來的武器。厲害吧？最先進科技－ 冷凍光束，從我的口中發射出來，對手不死也半殘。」
「呵呵……」和剛才的笑不同，她只輕輕地牽動了嘴角。
「妳的麵應該不吃了吧？」
「不吃了… 我吃不下。」
「嗯……」
「一書……對不起。」她低下頭，欲言又止。
「沒關係，電影下次再看吧？」
「咦？」她錯愕地抬頭，像是很意外我會這麼說。
「真的沒關係……那我送妳回家吧？」
「好…… 謝謝你。」
為什麼我知道她不想看電影了？
因為我看見她眼中的疲累。
我看得出來，即使再堅強，她已經沒有心情消化。
「吃不下」，不是那麼簡單的三個字。
好歹我也讀心理，這點功力還是有的。
騎往公館的路上。
筱柔一句話也沒說。
如我所料的，她也沒有哭。
到了她家樓下。
「你怎麼知道我想說什麼？」筱柔雙手捧著安全帽，臉上又掛起招牌的微笑。
「不知道… 可能是心電感應吧。」
「呵… 真的嗎？謝謝你。」
「我沒有做那麼多值得妳謝的事情啦！不用一直謝我。」
「不… 我看得見你想些什麼。所以你會這樣做，謝謝你。」
「唔？這是什麼意思？」我下意識地搔著後腦。
「你懂的。」她在安全帽上親了一下，然後遞給我。
「再見。」她揮手、上樓。我捧著安全帽、一片空白。
腦袋一片空白地回到宿舍。
昱群沒有出門，還躲在房間裡。
他聽見我開房門的聲音，從隔壁探過頭來。
「欸！帥哥，我的中餐哩？」
「啊！」糟糕，我完全忘掉這回事了。
沒辦法，即使我裝得再怎麼紳士。
臨時喊停的約會還是讓我感到沮喪。
有一股氣悶在胸口，無處宣洩。
「對不起，我忘掉了－ 我現在去買。」我抓起鑰匙，準備再下樓。
「哎哎… 你怎麼失魂落魄的啊？約會呢？被放鴿子了嗎？」
「你想吃什麼？」我突然覺得很累、很累。
「呃… 我不想吃了。下次吧！」他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看不出來昱群也有細膩的一面… 我有種很不習慣的感覺。
唉……怎麼會這麼悶呢？
滿腦子都是筱柔－－ 她的每個笑容、每個動作。
我幾乎可以在腦海裡，慢慢地把今天的一切重播。
她站在老樹咖啡前的街道上、她搭著我的腰、她喝著珍珠奶茶、她笑我出糗……
天啊！我快被腦海裡重播的畫面給逼死了。
我好想她、好想她。
明明剛剛才離開她，那種想念卻已溢滿了全身。
可是－－
她有男朋友了。
對她來說，我只不過是一個剛認識的朋友。
可以逗她開心、可以陪伴她的新朋友。
但－－ 僅止於朋友而已… 我算什麼？
越想情緒越亂、越想越覺得思念無法抵抗。
走到隔壁房間，這次我有敲門。
「怎麼了？我真的不餓啦！」昱群探出頭來。
「陪我去買個電話。」
「喔！對厚，你的電話壞了。好！等我一下。」
他關上門，我先走到樓下。
百戰小ＪＯＧ似乎也感染到我的哀傷。
夏天的午後，一切竟變得如此安靜。
昱群吹著口哨下樓，發動了他的機車。
「喂… 坐我的車吧。」
「好。」
「你到底怎麼了？」
「晚點再說吧。」我跨上機車。
昱群聽話的不得了，真的一聲也不吭，不過卻把車騎得飛快。
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是個超級安全駕駛的我，現在竟享受著這種風馳電掣的快感。
挑電話的過程沒什麼好提的。
因為我開始越來越不想說話，只拿著錢包等付錢。
昱群替我挑了一個藍色的電話，我沒有反對。
買完電話，他說想吃點東西。
所以我們回到宿舍附近的一家便當店，買了便當。
他問我要不要上貓空走走。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
也好… 我覺得再不找個人說，這種情緒一定會把我逼瘋。
等我說完整件事，他剛好吞下最後一口飯。
「哇靠，你吃慢一點好不好？」
「我已經很慢了。所以你說，她就這樣回家了喔？」
「對啊。」
「那你沒問她打給誰喔？」
「沒有啊。」
「那你沒抄她家電話喔？」
「沒有啊。」
「那你什麼都沒做，在這邊悶屁啊？」
「……」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咧… 結果你什麼都沒做嘛… 還在那邊裝什麼世界末日。」
「那我要做什麼？」
「你不是喜歡她嗎？」
「呃… 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什麼吧。」
「我才認識她幾天耶，這樣也可以喜歡她嗎？」
「哇靠！你是古代人啊？認識幾小時都可以上床了，你認識了幾天還不能喜歡？」
「那不一樣吧……」
「好，那你回答我，你喜不喜歡她？」
「……喜歡。」
「那就告訴她啊。」
「可是她有男友了啊。」
「她男友都會放她鴿子了，你不搶誰搶？」
「這樣是第三者耶…」
「那不是你的錯。」
「唔……」
「厚！受不了你耶。喜歡就要說啊！她又還沒結婚，你在怕什麼？」
對啊！我在怕什麼？她的男友對她那麼糟，竟然讓她站在電影院前空等。換我來保護她也沒什麼不對啊！
「嗯。」
「太好了，看來你終於開竅了！不枉我一番教導。走吧！該請我吃晚餐了。」
「呃……」我抬頭望著天，竟然已經快看不見太陽了。
「哈哈… 本大爺肚子又餓了。」
「你是黑洞啊……」
「哈！」他牽了車，我們回宿舍。
「不要管她到底把你當成什麼啦！就算是小丑，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扮演的！她願意和你出去，就是在給你機會了啊。」
在車上，昱群這樣對我說著。
這句話，在我的耳邊繞啊繞的… 停不下來。
吃完晚餐回到宿舍，已經是七點多的事情了。
我把新買的電話裝上，然後整理了一下房間。
其實我的房間一向都不亂，但每天固定整理是我的好習慣。
弄到一半，當我剛要把壞掉的鬧鐘掃進垃圾桶的時候，電話響了。
「喂－－？」
「喂－ 一書嗎？我是筱柔。」
「咦？筱柔？晚安晚安……」我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啊？
「呵… 小心點，別把你室友的電話摔壞了。」
「我買了新電話啦。」
「真的嗎？動作這麼快唷。」
「嗯啊，因為我預測到妳會打來嘛。」
「呵……關於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沒關係的。」
「嗯……你有空嗎？」
百戰小ＪＯＧ的引擎聲在夜幕裡嘶吼著。
但我耳朵裡迴盪的，卻是筱柔的那句話：「能不能陪我？」
到了筱柔家，她已經站在樓下。
「拿去。」她遞給我一個信封。
「裡面有我的ＣＡＬＬ機號碼。我剛剛才想起來，沒有給你我的聯絡方式。」
「……」不知道為什麼，我說不出話。
「怎麼了？」她拿著安全帽，歪著頭問我。
「沒有… 沒什麼。」
我好想問她，這是為什麼？我能不能擅作主張的認定，這是給我的機會？
但… 我看著她的眼眸，那是一雙剛哭過的眼睛，這讓我問不出口。
她上車，環著我的腰，沒有說話。
我騎車，盯著正前方，沒有說話。
一路上靜默，我們來到陽明山。
「好美－－」她凝望著台北市的夜景，讚嘆的說著。
「嗯。妳來過嗎？」我在她背後問著。
「嗯－－ 他曾經帶我來過。」她沒有回頭，仍凝望著前方。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明確地了解，這個「他」指的是她男友。
而我們之所以會在這裡，也和「他」脫離不了關係。
「是嗎－－」聽見「他」，我忽然有種酸酸的感覺。
「你呢？你和女朋友來過嗎？」
「呃… 應該算有吧。」
「應該？」
「嗯，那時我跟她還沒在一起，所以……不知道該算有還是沒有。」
「那現在呢？」
「已經分手一年多了。」
「為什麼分手呢？」
迂迂迴迴，她終於出招了。
我明白，這個問題關係著我和她之間那層曖昧。
回答的稍一不慎，我們可能就這樣玩完了。
「唔… 這個故事太長了，下次說吧？」
「可是… 我想聽耶。」她把視線轉向我，「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就算了。」
「好… 那下次再說。」
「呵… 那，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呃… 這個可以也下次說嗎？」
「不可以唷。」
「呃…」
「那這樣吧，我們來交換條件。我告訴你他的事，你告訴我她的事。」
「哪有那麼多他啊。」
筱柔在我肩膀打了一下。「不要挑語病！換不換啊？」
「好好… 我換。不過妳要先說。」
「我是女生耶。」
「女士優先－ 不是嗎？」
「厚，你很奸詐耶。」
「一點點啦。」
「好吧－－那我要說囉。」她大吸了一口氣。
「嗯－－我準備好了。」
「當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
「嗯？」
「然後他向我告白，我們就在一起了。」
「咦……？」
「說完了。」
「哇咧，妳作弊。」
「哪有？我實話實說呀。」
「呃……」怎麼辦？她好像說的也沒錯…
可是… 就是哪裡怪怪的…
「換你囉。」
「不行啦！妳根本什麼都沒說呀。」
「呵呵… 我有啊。」
「不行不行，這樣我吃虧了。」
「呵… 真愛計較。」
「這是一定要的。」
「那… 我再告訴你另外一個件事情吧！奉送的唷。」
「什麼事？」
「我今天早上，和他分手了。」她坐在草地上，凝視著星空。
「……………」我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這是什麼？什麼意思？
「就在打給你的時候。」
「所以… 那通只有哭聲的電話是…？」
「嗯，那是我。真對不起… 嚇到你了嗎？」
「不……」
她沒有看我，依舊凝視著夜。
「我想忘掉他。」
瞬間，我感受到一股電流竄過。
突然，我明白了「陪我」的定義。
「筱柔！我喜歡妳。」這句話衝口而出。
我不能、不能什麼都沒有做。
「真的嗎？」她轉過頭，看著我。
晶瑩的淚珠在她的眼眶裡打轉，硬生生的不掉下來。
「有多喜歡？」
「有… 有… 很喜歡很喜歡……」
「一書… 謝謝你。」她依舊倔強地忍著眼淚。
「但是……對不起……我想離開。」
「我可以陪著妳！」
她微笑，搖了搖頭。
眼淚－－
從她眼角滑落。
「我好累… 我們… 回去吧。」
到了她家樓下。
她褪下安全帽，遞給我。
「一書……再見。」
她向前踮起一步，吻了我的右頰。
「再見……」
我聽見了「再見」裡面迴盪的隱密。
因為－
我再也沒有見到她。
信裡面沒有她的聯絡方式、也沒有ＣＡＬＬ機號碼。
只有她娟秀的筆跡，寫著一段話。
我曾經試著，想用你來忘掉他。
因為你帶給我的笑，和他不相上下。
可是… 就因為這樣… 我真的沒辦法。
我可以相信你嗎？只有三天的感情，我能信任你嗎？
或許，我該多給你一點時間。
但… 我還是忘不了他。
我不能自私地耽誤你的幸福，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愛的是不是你。
原諒我的任性和自私，好嗎？
如果，能先遇見你就好了。
對吧？
1999/9/18 筱柔
－－－－－－－－
後記：
這篇跟上一次寫的推理小說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樣都是一開始的鋪陳很棒、很流暢，最後卻莫名其妙地收尾。
沒辦法，作業的寫法就會這樣。
一開始的劇情一直在我的控制之中。
我有信心，給我再多一點時間，慢慢推敲、慢慢思考。
我可以把筱柔寫得更活、更美。
可是，就在寫到五千字的時候。我意識到，時間不容許我這麼做。
因為我滿腦子都是筱柔的各種、各種反應，還有一書、昱群、筱柔之間的互動。
場景、時間、對白，全部都在我腦海裡盤旋。
但明天就是交稿的時間，我沒有空閒慢慢去寫、慢慢去增設劇情。
我必須急速收尾，讓故事有個完結。
我只有四天的時間，而且還有兩天要補習。
所以，我只能利用凌晨的時間來寫…
很累啊～ 可是，我覺得很棒。
其實我一直很想把這本小說寫得更好一點。
我說過，我不喜歡這本書的結尾和劇情。
接受改寫的工作，其實也和我自己的意願有關。
但最後… 我還是沒有完成她。
如果真的要寫得好、完善，後面至少得寫出四萬字來。
沒辦法… 時間有限，我也沒有那種體力去寫。
對不起了，天秤座的筱柔。
有機會再見吧。
還有… 我發現，「這是我的辭職信」VS「這是我的答案」…………
呃… 這是巧合。
一點關係也沒有。
司 2006/05/16 12:4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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