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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哀嘆著我始終會放棄的法律系女孩缺席的同時
（對啊，我這禮拜就是又孬了，我會孬一輩子吧！幹）
阿嬤悄悄地走了

老媽告訴我的時候
聲音沒多什麼特別的表情
只是要我這禮拜一定得回家
老爸的表情更不必想了
他就是那種被隕石砸到腳也會面不改色地說：「兒子，繃帶。」的那種傢伙

我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只知道阿嬤很老很老了
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沒再聽過她說話
即使老爸說我小時候有多愛吃她包的肉粽
嗯，死都不記得

而事實上，我記憶裡最深刻的是
只要一聽到要去「市區阿嬤家」（也就是老爸的老家）
我就會瘋狂的想裝病，就跟讀二信要上課一樣

但我並不是討厭阿嬤
而是就像老爸一樣，討厭他的家族
反而是阿嬤終於被送進老人院的時候
我才開始不討厭「看阿嬤」這件事情
因為看阿嬤終於不再和討厭的偽空間劃上等號

其實幾個堂兄、堂姊都對我很好
即使這些「平輩」都憑空大了我十幾、甚至二十歲
但我們還是較易溝通的
他們沒有老爸那一輩的歷史包袱
在他們開始懂事的時候
家族就已經不是璀璨的樣子了

這聽到可以倒背的家族史大概要寫幾萬字
而且還沒辦法保證其真確性，所以還是省略掉好了
重點是禮拜六的頭七

我見到了好多
即使一年一次的掃墓也看不到的人
卻裝作熟得像昨天才剛見過面來和你寒暄

不習慣
很討厭

我討厭道教的儀式
我討厭煙
我討厭法師和阿嬤裝熟
我討厭師姑說「男眷默哀、女眷哭」
我討厭前一秒鐘還說說笑笑，下一秒鐘放聲大哭，站起來卻沒眼淚的爛戲

我討厭這麼虛偽的儀式！
我討厭你們明明知道阿嬤不識字，還燒了一堆兒孫的名字給她
我討厭你們連坐車去療養院看阿嬤都要報帳，卻爭著說自己孝順

我覺得你們很噁心
我覺得九十歲的阿嬤拖著中風那麼多年的身體，並不會覺得死了很難過
我覺得即使你們從頭到尾笑著守完孝，都比聽法師的話假哭好

我不是想裝酷，不是想說九把刀多好看
我只是討厭陪你們演戲，演這種台灣霹靂火都不想用的爛戲

我可能真的很不孝，因為我一滴眼淚也沒流
甚至連哀傷的感覺都不太深刻
但我是真心地希望阿嬤不再握著我的手、看著老爸的臉流淚
卻什麼話都說不出

我不是貼心的那種孩子
我沒辦法像姊姊她們那樣作一些細膩的動作
但我真心地希望阿嬤走了以後，過得比較快樂、比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