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nsieve

以前看過一篇心理研究
主要是在探討父母親在孩子的人格影響上佔據什麼角色
裡面有很多面向，
其中一個是，統計上，父親對孩子的影響力經常大於母親
不論是兒子或女兒

那時我不太認同
我覺得我一身的知識、人格、價值觀，都來自我嘮叨的老媽
直到我長大以後才漸漸發覺

儘管從出生到現在，我媽跟我說的話（包括吵架）肯定是我爸的十倍以上
但深印在我腦海裡的、脫口而出的，經常是我老爸只跟我講過一次的話

比方說這句

=

我連說話的場景都還記得
那時候剛聽完某人的「猜拳輸了跟你說放你鳥」事件
坐在老爸的車上，我已經好幾個禮拜沒回家了

我爸就這樣跟我說了
「朋友就是拿來利用的」，不需要想那麼多
如果他對你沒用了、沒辦法幫你、沒辦法替你做什麼，那就換一個就好了

其實我壓根不信他這樣說的話
因為他總是交一群垃圾朋友，開公司跟交朋友沒什麼兩樣
儘管他行事風格霸道，常常對人頤指氣使
但他實際上總是隨便亂相信朋友，亂讓自己「被利用」
甚至連自己的人生都被垃圾朋友「利用」了

但這句話雖然不直接影響我
我從來不想「利用」朋友，不覺得朋友是靠利用價值來評斷

我卻間接發現了自己
都是這樣評價自己的

我對別人來說，有沒有利用價值
是我評斷自己的方式

不管是同事、上司、朋友、親近的人
越靠近我的人，我更會這樣去思考，思考自己的利用價值
自己對別人有什麼作用，憑什麼我可以需求對方

比方說上司的寵愛
比方說同事的幫忙
比方說朋友的支持
比方說親近的人的關注依賴

我一定得要有什麼利用價值才行

如果我缺少了利用價值，就缺少了對自己的認同感
缺少了我的自信、我的從容

我會變得惶恐，也會變得焦慮
我會想強化自己的利用價值
不管是好的方式或壞的方式

也會想乾脆逃走

逃得遠遠的，因為我對你沒有用了
我該走了，我沒辦法厚顏無恥地留在這裡

沒辦法假裝自己該存在

開始不想交朋友、不想交心的時候
就是這樣想的

因為我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我沒有任何用處，憑什麼要別人喜歡我

以前的我總是核心人物
總是有人簇擁著我、需求著我
不管是鬼點子，不管是課業，不管是金錢
我總是很有用，我總是很有利用價值

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不是

一點用都沒有了